第40节

  “收到!”江剑马上恢复了精干利落,忙不迭办去了。
  楚燔眼中多了些笑意。好想知道那丫头看到卡片,接下来会做什么。
  ……
  所有盆栽都摆放到位,工人都走了。江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仲夏的小办公桌上多了盆漂亮的盆栽石榴,丰茂翠叶间点缀着橘红色的花苞、半开的榴花,还有几颗青里泛红的小石榴。
  她去拨弄最红的一颗,这时一个年轻的工人折了回来了,塞给她一个信封:“仲小姐,忘记把这个给你了。”
  仲夏拆开了信封。里面有张卡片,印着两行方方正正的宋体字。
  “恭祝生意四季常青。大宝哥哥。”
  仲夏笑了。果然是楚燔送的。
  楚燔说过这个称呼幼稚,怎么今天又这么落款了哪。难道……他听见她叫楚弃凡“二宝哥哥”了?
  不敢再深想了,脸红了起来,又想笑。
  于是给他发短信:“谢谢大宝哥哥。”
  不到半分钟,收到回信:“下班一起走。”
  对啊,他要去陪上校的。仲夏后知后觉地想,回道:“好的。”
  看一眼面前摇摇晃晃的小石榴,又发了一条:“在我家吃晚饭吧。”
  楚燔秒回:“好得很。”
  仲夏脸又红了,便不再回了。可是过不了几分钟,又抓过手机看。
  她想:“要不要回上一条?说什么好呢……哎呀,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他没再来信息,应该是睡下了吧,他有午睡的习惯……”
  “别扭!”仲夏敲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我今天太不在状态了!小其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时间过得真慢。”
  唉,过得真慢,要是快点到下班时间就好了。
  第30章 她跑哪儿去了?!
  又一周过去了,上校已经适应了在仲夏小姐姐家的新生活。
  仲夏自己就是老板, 不需要打卡点卯, 早上的时间很宽裕自由。她专门给猫咪煮香喷喷的鱼片粥,配上迷你肉松面包卷, 让上校吃得饱饱的,才出发去电子城。
  上校也很喜欢刘飞小哥哥。它白天睡懒觉,喜欢趴在刘飞腿上呼呼,这个沙发垫子格外软和, 他趴多久刘飞都不会赶它下来, 还会给它顺顺毛、挠挠下巴。
  换了主人楚燔, 顶多十分钟就要把它拎下去的。
  上校曾遗憾地想, 这位小哥哥要不是腿脚还不方便, 一定会带它下楼玩耍的。
  白天没啥意思,无非是猫家里睡懒觉。上校就眼巴巴地等仲夏下了班, 和楚燔一起回家,给它套上牵猫绳,然后下楼溜达。
  在这个小区,遛狗的多, 像仲夏这样遛猫咪的很少见。上校维持着高贵的风度,不紧不慢地踱步, 宛若养尊处优的宫妃在御花园里赏景。
  对于冲它吠叫的粗鲁汪星人,以及埋伏在草丛或者树梢头、酸溜溜翻白眼的同类,上校就当没看到。
  仲夏很有人缘,经过的邻居看见上校, 往往会惊奇地问几句,然后,无一例外地夸赞。
  “好乖的猫咪!”
  “这大眼睛好漂亮,像翡翠似的,还炯炯有神的,看着就通人性,一定是只聪明的猫!”
  这个时候上校往往配合地叫一声,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优雅、有教养。
  有时候李其或者王钊会回来,他们是来洗澡和拿换洗衣服的。现在店里休息室宽敞了,可以住两个人,他们基本上不回小区住了,刘飞也好得差不多,不需要占上一个照顾他的人手。
  李其王钊看到猫咪也觉得稀罕,抢着逗它。
  上校表现冷淡,非常不给面子。对于伸到它眼前的绒布老鼠逗猫棒,或者他们特地去买的鱼片零食,它只懒洋洋地看一眼,就继续盘成一团睡觉了。
  两个男孩不但不生气,还哈哈大笑。
  “他们都喜欢我。”上校得意地想。
  当然,它能看出这两个人对仲夏小姐姐的尊敬,知道他们是因为她喜欢它而对它好。
  因此上校更黏仲夏了。抱大腿,当然要捡最粗的抱!
  这天夜里,上校睡着睡着,忽然觉得不对劲。
  空气里多了什么味道,很难闻,是……一股腥臭味儿,越来越浓,四面八方都有。
  上校警惕地跳了起来。睁圆猫眼一看……
  “喵呜!喵呜!”
  仲夏被上校的狂叫吵醒了,伸手去床头柜上摸台灯开关。
  手触碰到什么东西,湿湿的,黏黏的,软软的……
  等开了灯看清楚,不禁毛发倒竖:“天哪!”
  小小的床头柜上,爬了三只大蛞蝓,慢慢向前蠕动,肥胖的暗绿色躯体遍布可怖的黑纹,全身的粘液在灯光映照下泛着亮光。
  原来她刚才摸到的就是这三只中的某只。那种湿黏感从手上一直窜到胃里,仲夏捂嘴干呕了一声。
  上校又狂叫起来,盯着地面。地上好像也有一点一点的慢慢蠕动的东西,仲夏揉揉眼睛,看看地板,再震惊地看向墙壁、房顶——
  卧室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蛞蝓,它们支着两条软软的触角,伸缩、蠕动,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道亮晶晶的痕迹,就像甩出来的鼻涕。
  这大概就是蛞蝓俗称的由来。蛞蝓的俗名叫鼻涕虫,是仲夏最讨厌也最害怕的虫子,没有之一。
  小时候淘气,在院子里挖蚂蚁窝。翻开大石头,偶尔能看见巴在上头的蛞蝓,肥肥胖胖湿乎乎的,吓得她大叫。保姆闻声赶来,告诉她这就是鼻涕虫,说如果撒把盐上去,它就能化成一滩像黄浓鼻涕一样的泥浆。仲夏当时就吐了。
  她的胆子已经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上很多了。南方蟑螂多,有的还会飞,仲夏看到蟑螂,拿张纸巾捏住,裏巴裹巴就丢垃圾桶,面不改色。可是蛞蝓,她只要看见,这一天都不想吃饭了。现在满屋子都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上校,这些虫子怕是要爬到她脸上了!
  仲夏不敢再看,抱起尚在发怒的上校,小心地踩着蛞蝓之间的空隙,逃出了卧室。
  来到客卧,正要敲门,手又是一抖。客卧门上也挂着几只蛞蝓。
  ……
  快十二点了,江剑把吃空的外卖盒子丢进垃圾桶,看了眼时间,嘿嘿笑了声,跑进电梯。
  这些天楚燔都在电子城办公,身为贴身秘书江剑自然跟了过来,这边的环境,比总部有趣得多。
  电子城是商厦,江剑每天午饭后都会溜下去晃荡,权当散步消食。有一次路过舒夏之风,仲夏拿了水果冰激凌给他吃。
  这是仲夏自己弄的,冰激凌是地下一层超市买的大桶装的八喜,搭配现切的水果碎块,有樱桃、哈密瓜、荔枝什么的,又好吃又好看。
  江剑就吃上瘾了,只要中午不加班都会厚着脸皮去小店坐坐。
  但是今天,江剑发现舒夏之风关门了,厚厚的玻璃门上挂了把锃亮的锁,以及一个白底蓝字的大牌子,印着醒目的四个字:“暂停营业。”
  这是怎么回事,仲小姐向客户许诺二十四小时有人的呀。
  正要给仲夏打电话问情况,有人边说话边走了过来。
  是李其和王钊,脸晒得通红,衣服前襟都被汗水湿透了。江海雨水多,可都是阵雨,雨停了就是热辣辣的大太阳,一丝儿云彩都没有。
  “绿柳花园还行,就是太远了,路上要两个小时,来回四小时。”李其说。
  王钊也说:“我刚从芳菲雅筑回来,近倒挺近的,可是贵得很,看那报价我都不敢跟夏姐说,还是否了算了。”
  “小其,小钊。”江剑迎了过去。
  “是江哥啊!哎不好意思,今天夏姐家出了点事,只好暂停营业了,夏姐都没过来。”
  两个男孩连忙打开玻璃门,请江剑进去。
  江剑一面制止要去给他倒水的李其,一面问王钊:“仲小姐家里出什么事啦?”
  “别提了,说出来膈应死你,夏姐也是倒霉,唉。”
  王钊一五一十的,把仲夏家里闹虫灾的惨状,描述得生动形象。江剑边听边缩脖子、摩挲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房子太老旧,墙壁里有缝隙,生了厚厚一层绿苔。咱也不知道啥成份,反正就是这地儿这个虫的最爱,靠,老师傅撬开墙板,我就搂一眼,差点吓尿。”
  这种绿苔,本地的蛞蝓特别爱吃。最近雨水太多,引得墙缝之间的绿苔疯狂生长,正值江海蛞蝓繁殖期,生得又多长得又快,一个月就很肥了。
  “江哥,你是没瞅见。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好特么疹人,我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李其补充道:“夏姐家是遭殃了,哪哪爬的都是,东西都没法用了。这虫子喜欢夜里出来,要不是上校,夏姐睡着觉,该被它爬到鼻孔里了。”
  江剑脸色发白道:“我靠,弟弟你别说的那么可怕。我租的房子也不新,那晚上我睡办公室得了,不回去了。”
  “嘿,别介,馨南家园也就夏姐家闹虫灾。那墙壁夹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裂了,越来越大,才长的绿苔。那是房子太老了,后来再盖的房子,用的板材都不一样,不会开裂的。”
  李其给自己和王钊倒水,一口就喝干了。
  “所以,仲小姐要重新租房子?”江剑问道。
  “可不嘛。我俩马上找中介,分头看房,夏姐在家收拾东西呢。飞哥腿脚不方便,家里还有只猫,需要照顾,那猫娇气的很,夏姐怕它被吓跑。”
  “夏姐吓得不轻,我是头一回看她那个样子,打开墙板眼泪都下来了!”王钊说。
  “那你们还开店干嘛,接着去找中介算了,做生意又不只有这一天。”
  “下午有人来拿货,打电话和夏姐说好了的。”李其说着叹了口气。
  “等那人拿完货,我再锁门,去帮夏姐把飞哥背下来。夏姐说,今天要是不能立刻搬,晚上就住酒店。妈的虫窝谁敢住啊。”
  江剑想了想,皱着眉道:“酒店客房都那么小,再说,哪家酒店允许客人带宠物?”
  “夏姐想住那种公寓式酒店,不挤,还能做饭洗衣服什么的,反正住不了几天,租到房子就搬走了。夏姐好像认识一个这种酒店的销售部经理,和他说过了,多交点钱就成。唉,不说浪费钱吧,这多折腾啊……”
  江剑回了办公室,立即拨通了楚燔的手机。
  楚燔已经在机场了,拿着登机牌,正要检票上飞机。
  看到秘书来电,他走出了检票队伍,按下绿键直接问:“什么事?”
  “老板!大事不妙!”
  江剑简明扼要点出仲夏窘况,尤其是那句,“她吓哭了!”
  说实在的,江剑觉得仲小姐很有女汉子的特质。他在物流区见过她跟着搬运工人打包、上货,那可都是男人的活儿。
  他还听李其说过一件事。电子城装修的时候,发现过天花板上寄居的老鼠窝,老鼠们被工人惊动了,四下里乱蹿,女店员们吓得花容失色。有一只跑到仲夏的小店了,她一声叫都没有,淡定地举着扫把,帮物业工人们撵老鼠。
  能把一个女汉子吓成这样,那得是何等呕心的虫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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