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９

  失智人范老先生，拖泥带水进入这个幽闭空间，电梯门关闭的声响异常巨大，什么楼层
  都没按，车厢没来由地自行运转。
  速度不快，但范佩钦摔了一跤，原因来自于吓死人的剧烈震盪，妙的是身在这部破烂电
  梯里……竟然感受不到上升或下降，很有意思，如同迷失方向的贱人生。
  到了吗？最新一季的残酷舞台。
  门开啟，踏出一步，意料之中，出现在面前的人……是此生最为深爱的灵魂伴侣。
  「老婆……」全身狼狈，范佩钦气若游丝勉强呼喊。
  丽恩一个肿胀眼神回应，双手双脚被锁链绑紧……趴架在一座刑台上，脖子也围了项圈
  ，臀部翘到最高实属强迫，两腿固定撑得开，下身光溜溜，屁眼鲍鱼非常通风，最惨是后方
  一支实心铁柱霸气对峙，光用看的就让人休克窒息。
  「杀了我。」范佩钦对着四面八方奋力高喊：「放过她！杀了我！」
  这时眼神飘移发现偌大的房间里……另一旁还有一座空刑台，说是空的也不太对，因为
  上头有使用痕跡，没意外是一堆白骨渣灰，而对应的角落躺着一具半腐尸骸，死因明显是喉
  头上那把尖刃所致，范佩钦心惊胆颤走近一看！
  结果是的，是心里想的那个人。
  劈啪一声打断思绪，嵌在墙里的液晶电视发光啟动，没错又是拼图怪客……
  「法官大人，一场审判所有系统、流程、环节，皆秉持着正当、正义、公平的原则下才
  可成立，尤其收贿行为把律法规则破坏得淋漓尽致，连带整个体制与相关人员堕入恶性循环
  ，看起来，你没有资质做法官。」
  「对！我收了强姦犯的贿赂！但他是黑道啊！怎么拒绝？不能拒绝啊！好我自首！大不
  了自首！钱我吐出来！我入监服刑！判我死刑都可以！松开她！不关我老婆的事！」
  「当回屠夫看看吧，分解台上有把乾净凿刀，一套量身订製的专属模具……」
  范佩钦仔细端详所谓的分解台，再深入研究那组见鬼的专属模具，心凉到彻底，那形状
  看来就像……五根手指头。
  「良心提醒，模具存在热能感应，切勿拿其他玩意随意塘塞，五分鐘内填满，禁錮装置
  自动解除，贵夫人方可安然解脱，没别的办法，项圈同是不銹钢材质没有破坏可能，认真欣
  赏，拋光过的镜面效果真是好看，打破传统，这套刑具最了不起的地方在结合现代科技的急
  冻技术，同样啟动在倒数之后，五分鐘跑完温度降至零下三十，除此之外，时间一到还会有
  个实心铁柱热情招呼。」
  「放屁我才不信！真会解开吗？手枪四颗子弹怎么解释？说啊！规则都给你定！作弊！
  王八蛋作弊啊！我操你妈不玩！快放了我们！听到没！叫你放过我们……」
  范佩钦情绪激动但理智健在，没将儿女的下场说出嘴来。
  「曾自以为聪明，却犯下滔天大罪，拥有的不真实，甩不掉的是罪恶，生存不再分你我
  贵贱，诚以待人，敬以治事，快乐境由心生，即便一生庸碌，踏实，才是前往幸福的最佳捷
  径，Let the game……begin。」
  最后的倒数开始。
  天啊！
  范佩钦面对的路只有一条，右手拿起凿刀，左手向模具隔空比对，是了。
  如果时光倒流再给次机会，绝对好好做人。
  如今在意的……是希望人间炼狱后，阎王能稍微宽容些。
  手摆好在砧板，凿刀高举口乾舌燥，体内早已没有水份可供流汗。
  第一庭要的是技巧，第二庭要的是专注，而现在呢？啥都不用，仅仅是最为单纯的果断
  勇气，但也只有实际上阵过的人有资格大声抱怨，这比任何试炼都还困难！
  「老婆对不起，害你承受这种事，放心我马上救你出去。」
  「……」
  丽恩没有回话，看似嘴里并无异物，不晓得表达能力是否受到伤害，范佩钦愧不过问。
  下手吧！
  是啊！
  让疼痛消除罪恶。
  承担属于自已的万恶罪孽。
  千万……别再让无辜的人伤心难过。
  唰！
  食指率先切离掌心，范佩钦惨叫哀号，喷炸出来的鲜血狂澜不止。
  好消息是把好刀，切口算是不错平整，骨骼、血管、筋肉清晰能辨，恐怖的是断肢还在
  不安跳动。
  能成功吗？
  行吧。
  这时最不能优柔寡断。
  时间四分半，顺势一气呵成……
  唰！
  第二刀大拇指不见！
  此时范佩钦的头壳感到严重晕眩，双唇早已刷白，完全没有止血的手段，你猜对了，这
  又是一场吭死人的鸡巴游戏。
  「好痛啊老婆……」
  休息一会，先将两根手指放进模具，努力搀扶好桌缘，千万不能倒下，那恐怕会失去意
  识再也爬不起来。
  来吧，赶紧的……第三刀下去！
  唰！
  「哇啊啊啊！」这刀切歪，没将无名指给斩断乾净，徒留些组织藕断丝连。
  范佩钦呼吸困难，毅力坚定再补一刀！
  无名指……
  放进模具……
  不行了，范佩钦终于瘫软在地，微微摇头眼皮沉重，原来自己的心跳如此巨大，每震一
  下，断口处就会喷出一点鲜红顏料……
  「起来！」
  一个女声叫喊。
  三分二十秒。
  噩梦惊醒般地颤跳爬起，范佩钦听见丽恩呼唤。
  回过神来，对啊，自己可是在赶时间吶！
  但自我了断这事……绝对不是多做几次就能习惯……
  小拇指……
  唰！
  Oh Fuck！
  这下……剩最后一根了吧。
  「垃圾快切啊！」
  嗯？
  错觉吗？
  范佩钦听了什么？
  茫然地抬头观望口出恶言的囚犯妻子，心一沉，鼻头酸酸的，好像前几刀的努力都是理
  所当然。
  是啊！你身处的位置分分秒秒都是煎熬，但我现在的左手可是残破不堪啊！
  那温柔贤淑的挚爱消失了。
  所以理智应该也不再需要。
  「你他妈的，不应该鼓励或……安慰我吗？在那边干譙什么！」
  「废物！人渣！无能法官！杀人兇手！连如弦如韵都救不了，凭什么做人父亲？你来之
  前……那台电视机全播给我看啦啦啦啊啊啊啊啊！」项圈的低温开始让丽恩感到恐慌，不停
  在刑台上滑稽蠕动。
  徬徨注入眼神，垂放的手依然淌血，仅剩的中指完全表达此刻心境。
  二分二十五秒。
  「快啊！很冰！痛死啦！」项圈不再滑动，已经和丽恩的脖子合为一体。
  生无可恋的范佩钦缓缓跪坐，模模糊糊的意识正在回忆……
  通过司法特考。
  站在法庭上呼风唤雨。
  打败情敌求婚成功。
  在梦幻的婚礼上迎娶美娇娘。
  新屋入厝。
  这样的房贷根本不算什么。
  宾士果然稍嫌老气，没关係那就再来一台凌志交换驾驶。
  有计画内射，坦白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女儿出生，前世情人长得跟妈妈一样漂亮。
  儿子出生，恰巧和自己同月同日，未来的成就肯定也是无懈可击。
  最后就是加入一团拥有伟大志向的特赦组织。
  这样的顶尖人生，羡煞旁人。
  咯。
  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声嚎叫，所有快乐画面崩裂镜碎。
  假的，全是假的，此时此刻只有丽恩的发飆货真价实！
  一分半。
  「老婆你……愿意……原谅我吗……？」
  「去死吧！」丽恩气喘吁吁：「早知道当初就选阿翼！清洁员又怎样？他有责任感、爱
  学习、很上进、善良又惜福，你没一点比得上！怎么说都比你这狗官好上一千万倍！」
  右手凿刀滑落，清脆声中结束它的艰难任务。
  毁了，通通毁了，下面团圆吧。
  但是……有谁愿意呢？
  拜金的丽恩当初嫁给自己，即使早就知道也没关係，因为真的好爱她……会潮吹，承认
  这点并不可耻，要知道这样的敏感体质其实不太好找。
  时间就要归零，丽恩的脖子满是冻伤痕跡，都红了，表面皮肤甚至蹦出血来，吼到虚脱
  ，精神与肉体的折磨不断地让她哭天抢地。
  做爱都没这么卖力，比生小孩时还要夸张。
  二十秒。
  屏住最后的生命力量吧，即便爱妻已非，范佩钦捡起凿刀，仍然用尽全身力气剁下最后
  中指，接着胡乱塞进模具……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计时器停止走动，钢铁项圈不再冷血降温，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松绑掉落，丽恩脸上全是
  乾了又湿……湿了又乾的泪花水痕，真对不起，让你承受这种残忍酷刑，还目睹子女们的死
  亡惨剧，想必在内心深处已成为无法抹灭的伤痛阴霾。
  结束吧……这样就好……
  该死的拼图怪客，我们谁也不欠谁。
  丽恩也是，从今以后分道扬鑣。
  ㄑㄧㄧㄧ……
  啥？
  哪来的气压声？
  因为怕痛、因为恐惧、因为怕死，所以丽恩瞪大着眼。
  亮黑又实心的铁柱高速暴衝！
  粗鲁又暴力地捅进翘高下阴！
  呜噫！
  夫妻俩都不敢置信，搞什么！
  拔出！插入！拔出！插入！再拔出！又插入！
  疯狂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
  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抽插啊啊啊！
  「你全家死光！我已经完成任务啦！看吶！项圈掉落就是最好证明！我操你的祖宗十八
  代！」范佩钦衝上刑台，两腿夸坐铁柱上弯着腰，双手紧抱试图将装置停下，但想也知道徒
  劳无功，反抗毫无作用，只能被铁柱的动力摇得前后甩动，这画面就像戴上非洲假老二猛干
  自己的奴隶老婆。
  冰冷的金属无情虐待，丽恩被撑裂的阴户腥臭噁烂，后面的老公看得非常清楚。
  当名为子宫的器官被贯穿时才发现，这东西有更入侵趋势！
  「啊！啊咿啊！不要！救命啊……呜……停下来啦！」
  「对！所有的罪孽都因为这隻收贿的手！送你就是！」精神崩溃的范佩钦用患肢朝铁柱
  狠揍一拳，剧烈疼痛不说，外观是可想而知的血肉糢糊。
  气压停止，铁柱中断运转停留体内，丽恩口吐白沫尚有一丝气息。
  范佩钦的行为是哀求，所以得到的回报算怜悯吗？
  好像能体会顏佳汝了，那种被硬来……却无法挣脱的无力感。
  通通想起来了。
  她在法庭上的自述有提到，雷啟锋曾给过机会，但那只是满足私慾的心机陷阱！
  所以结论……
  不是怜悯。
  ＮＯ！
  ㄑㄧㄧㄧ……
  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ＮＯ！
  铁柱拔出！升高些许角度，弹射！
  这次不是阴道，不偏不倚命中的地方是丽恩紧实可爱的小屁眼！
  白了，范佩钦的思绪全都白了。
  昏迷中，没能瞻仰老婆最后一面，那穿肠、穿肚、穿食道、穿出嘴的乳猪模样……
  ＊
  清醒时，人躺在像是医院的病床上，包扎成球的左手依然剧痛。
  一份报纸插于腰间，斗大的标题秀在头版。
  “无良法官沉进良畏罪割喉自杀”
  医生进门，做个简单的询问与检查，警方也做了笔录。
  人员散去，病房里，孤独的范佩钦心头无恨。
  心知肚明，五分鐘急促的节奏，不过是讽刺自己开庭的随意草率。
  心知肚明，少一发子弹的手枪，不过是惩罚自己信口雌黄的唬烂习惯。
  心知肚明，完成任务还是发动铁柱，不过是象徵雷啟锋对死者姊姊的加害报復。
  这结果不过是平衡了世道伦理，充满教育意义，只是考验失败，赎罪未能成功，断送良
  好的重生契机，未来将活在永无止尽的黑暗深渊里。
  也知道打从开始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不杀的理由十分简单……
  因为自己……是废死联盟的召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