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催婚

  姜绯直觉陆柏珵这一忙又要忙到年终。事实证明,她料得不错。而她这边,律所也轻松不到哪儿去,等都闲下来,小年到了。
  年货是陆柏珵提前让人备好的。他去年没在国内过年,今年也是提前和万希说了,才跟着姜绯一起回家。
  陆柏珵进姜家,就跟自家人进自家门一个概念。安梦茹早早就替他准备好了盥洗用具,还都安排在了姜绯的房间。她压根就没想过让俩人分房睡。
  姜绯觉得安梦茹的脑回路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吃过晚饭后姜绯本来想先上楼洗澡,安梦茹没让,拉着她到厨房洗碗。
  姜绯和陆柏珵在一块还能作威作福,到了安梦茹这儿,小时候被压迫得狠了,她再不爱洗碗也得乖乖照做。
  但安梦茹醉翁之意不在酒,让她过来的主要目的并非洗碗,而是问道:“你们最近怎么样?”
  “就那样呗。”
  安梦茹啧了声,“我是说,你们在一起也小半年了,有没有吵过架?”
  “……没有吧?”
  姜绯不太确定,因为她和陆柏珵常常是上一秒吵架下一秒和好,“谈恋爱本来就是吵来吵去的,谁会专门计较这些啊?”
  “那肯定是你不对。”
  姜绯瞪眼,“哪有!”
  安梦茹却乐呵呵地笑:“我前段时间找人算过了,算命的说,你们明年结婚是最好的,如果赶得及,最好两年内要宝宝,再晚又得拖两年……”
  如同一盆冷水从天灵盖泼下来,姜绯白着脸道:“结婚那么早干嘛?”
  “你懂什么,早点结早点生,这样对你身体伤害才不大。”安梦茹说到这,想起一件事,突然低声,“你们平时,那方面……还行吧?”
  “妈!”姜绯差点破音,“你问这个干嘛!”
  “我是为你好。”安梦茹自认好声好气,“你要是再小点,我也不会跟你提。这不过完年都二十七八了,你还想怎么拖?”
  姜绯胸口起伏不定,不说话,却不是因为羞愤,而是因为心虚。
  “我不想结。”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安梦茹似乎没听到,不过就算听到也没当回事,她自顾自地问:“你跟小陆聊过这个没有,他那边什么意思?”
  姜绯不语。
  安梦茹继续道:“小陆就会听你的话,你可别给我整那些歪门邪道的想法还逼他配合你。我这辈子呢,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嫁个好人家,这样以后我和你爸先走一步,也好有人能照顾你。人家都说养儿防老,我倒不这么认为,还是身边的伴侣比较靠谱吧。你看你爸,他眼力比我好,前几天还在戴老花镜给我剪脚趾甲呢……”
  像是发现自己扯远了,安梦茹笑了声,“小陆什么人品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肯定是比你早的。以前也就是看你没心没肺,我才没有插手多嘴。现在在一起了,你们就好好过,结了婚,给我生个外孙,趁我和你爸现在年轻,还能帮你带孩子……”
  安梦茹絮絮叨叨的说,姜绯便看着她头顶生出的些许白发。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
  大过年的,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扫了安梦茹的兴。
  她慌忙放下碗,洗了手,“我头有点疼,先上楼了。”
  安梦茹话都来不及说,她就逃似的跑出了厨房。
  陆柏珵在陪姜植看新闻,姜绯回房后独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去浴室洗澡,四肢无力,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所以陆柏珵进来后看到的就是她裸着身子蹲在浴缸旁边喘气的画面。
  “洗昏头了?”
  陆柏珵赶紧把热水关了。
  姜绯抬起脸,眼眶却是红的。
  她说:“陆柏珵,我现在真的好讨厌自己。”
  *
  结婚是否真的这么重要?
  姜绯躺在床上,耳畔不断回想安梦茹晚饭后和她说的话。
  安梦茹无非就是觉得结婚证是保障,是将两个人绑在一起的月老绳。在安梦茹眼里,男人和女人有太多的不同,男人在这个社会占了太多太多的便利,不婚最后的结果,永远都是女人在吃亏。
  而她所认为的保障,落在姜绯眼里,不过是一捅就破的砂纸,经不起推敲,也经不起考验。
  姜绯恐婚已经恐到了一个很极端的地步。她甚至可以预想到自己领证之后变得神经敏感的场面,因为微小的细节而生疑,眼看着蜜里调油的爱情被各种鸡毛蒜皮的摩擦而闹得鸡飞狗跳,最后矛盾罅隙越来越大,以至于感情破裂,走到离婚那一步……她不想那样。
  若是没有婚姻的束缚,她还可以活得自在一些,不用多想,始终自由,为自己而活,合则聚,不合则散,分开也不需要大动干戈,害得两个家庭都受到牵扯——也许这份洒脱不够纯粹,需要在不婚与结婚中间找到平衡。但那至少她是舒心的。
  在她看来,如果真情实意,就算不婚也能白头到老;如果虚情假意,就算结婚也会不欢而散。
  可安梦茹恰恰不能理解她的这种逻辑思维。
  “非非。”
  陆柏珵的声音适时将姜绯从紊乱的思绪中拉回,他拿了感冒药上来,“吃药。”
  “你还真去买药了啊?就是鼻炎而已。”
  姜绯吸吸鼻子,还是把药吃了。
  她问:“你去买药,我妈有没有说什么?”
  “我说我是出去给你买吃的。”
  姜绯往袋子里一看,果然看到一些零食,都是家里没有的牌子。
  “我妈肯定又要说我事多了。”
  “没有,”陆柏珵却摇头,“她说你头疼,让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仔细照顾你。”
  姜绯捂着眼,又想哭了。
  陆柏珵摸了摸她红肿的眼皮,“压力很大是不是?”
  “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陆柏珵抱住她,抚摸她的脊背,悠悠开口:“但这又哪能分得清是非对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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