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范局将一份标注为【2338年9月3日烈士遗孤孤儿院】的监控视频投放出来。
  “她可能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阻止我们的世界再次毁灭的人。”
  半空中,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视频。
  一片血泊中,静静躺着一个幼小的男孩,他缓缓动着手指,像是想要爬起来,却最终只能微微睁着眼,眸子中的光在渐渐涣散。
  稍微有点面对死人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即将死去了。
  可下一刻,有士兵推门而入。
  就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男孩身上的伤口突然快速愈合消失,他苍白的面容也在一瞬间红润。
  ——监控画面停在了这里。
  王所长认真看完了:“我对这个视频有印象,这是发生在孤儿院的一次异种入侵事件。”
  他回忆着:“当时这个孩子四岁,把一名比他小两岁的女孩藏在了衣柜里,自己引开了异种,被异种穿喉后,激发了【自愈】能力,在救援人员赶来的那一刻自愈了身上的伤口。”
  范局问他:“这个男孩后来有表现出【自愈】能力吗?”
  “我们观察了他两年,正常的摔伤擦伤都没能自愈,因此推断可能是在生死一线时才能使用能力,这种情况在能力者中也不算少见,我们总不可能为了测试就去伤害这孩子,所以也只能终止观察了。”
  王所长回答完了,疑惑问道:“他和这次事情有关系吗?”
  范局:“当初那个被他藏在衣柜里的女孩,就是夏望安,她那时才两岁。”
  她切换到另一个监控视频,同样是幼儿园布置:“你看这个。”
  ——“这有个孩子!”
  穿着防护服的士兵先用武器谨慎对着屋内看了一圈,之后打开柜子,发现了躲在里面的小女孩,连忙小心将人抱了出来。
  他对身后的同伴说:
  “是个女孩,没有受伤。”
  监控画面里,小小一只的幼年夏望安扎着两根小辫,被士兵抱在怀中,她抽抽噎噎地抬起小手,指向读书室的门,稚嫩声音却很坚定:
  “还有人在里面。”
  “他也没有受伤。”
  立刻有士兵谨慎推开门,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过来:“有个男孩,没有受伤,但昏过去了。”
  又有士兵奇怪道:“这孩子身上没有伤口,衣服上面怎么都是血?”
  ——画面黑屏。
  王所长整个人都是怔愣的:“所以,当初不是男孩激发了【自愈】能力。”
  “是才两岁的夏望安使用了【设定】能力。”范局说出了他没说出来的话:“她【设定】了那个男孩没有受伤,救援人员相信了她的话,所以在救援人员开门的一瞬间,男孩变成了【没有受伤】的状态。”
  王所长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不对啊,当初两个孩子都检测过,男孩确实有能力波动,但女孩是没有的。”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范局将另一份检测报告翻开给他看:“夏望安现在依旧没有被测出能力波动,我们怀疑就如她可以无视【世界屏障】的设定穿梭在各个世界一样,检测仪【检测波动】的设定对她也无效。”
  “这孩子,真的可以改变世界。”
  说完,范局看看左手腕上的机械表:“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两人耳麦里便都传来清脆童音: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
  王所长呼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喜还是惊:“特级事件召集令……”
  “我还以为,我只会在世界毁灭的那一刻听到它。”
  范局:“但现在,它响起是为了挽救世界。”
  同一时刻。
  ——黑沉天空下,另一名军官一炮轰开嘶吼扑来的异种,不在意的擦拭掉脸上沾染到的血迹,正要继续往前,耳麦里突然传来了儿歌声。
  他身形一怔,原本平静漠然的眸子里也在微微震动着。
  副官从后面小跑上来:“长官,继续推进吗?”
  军官望向前方,一批食腐肉小型异种飞过荒芜大地,发出嘶哑的难听声音,四处都是废墟与死寂,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也是人类的家园。
  “全体听令!原地返回!”
  ——华中区,一场重要会议正在进行中,坐在上方的老人正在发言,突然动作一顿。
  “会议暂停,其他时间再议。”
  其他人疑惑无比,想要询问原因,却只看得到老人带着凝重神色匆忙离开的背影。
  与他一同的,是几名职位等级都相对来说比较高的参会人员。
  ——一辆前往华东的车上,头发花白的老人签署下一张张文件。
  “首长,特级事件召集令已经发出了。”
  她身边有人汇报着:“能力者研究所也已经派兵保护,各个区都已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好。”老人暂且停笔,她揉了揉眉心,问道:“华西边界那边呢?”
  “已经派人去了,绝对没有问题。”
  听到下属如此肯定的语气,老人眉宇里也露出一丝放心:“去的是【太白】?”
  “是,【太白】已经到达了华西边界,她可是我国唯一一个九级能力者,有她在,您就放心吧。”
  ——华西边界,一个身穿太极服的女人坐在车顶,她大约三十出头,戴着一张纯白面具,头发用簪子簪起,腰间挂着一块【發】。
  耳麦里传来声音:“老大,你怎么跑华西边界去了?”
  “有任务。”
  “什么任务啊?要待多久?”
  “清理异种,不知道。”
  “老大你推算任务时间不是很精准的吗?”
  女人望望前方一片安静的荒芜大地:“我是说,不知道异种什么时候来。”
  耳麦那头:“……啊???”
  女人催促:“你快点。”
  “来了来了,我出八万。”
  车顶的投影出的画面,正是一张麻将桌。
  随着一张【八万】被放出来,女人眼睛一亮,立刻点击屏幕操作:“碰!”
  耳麦里,清脆儿歌还在继续唱着《小兔子乖乖》:
  “……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
  她前方,是死寂的,伴随着浓烈焦臭味,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异种入侵的贫瘠大地。
  她后方,是灰扑扑,并不怎么好看的一栋栋小楼,里面或刚下完班,或正准备上班的居民们正在忙碌着。
  她不确定异种是否会来,也不确定预言是否会成真,更不确定这些居民们会不会打麻将,牌技好不好。
  但她将会一直守在这条边界线上,寸步不离。
  ***
  国家相信自己,夏望安很高兴,嘴角都微微翘起了。
  透过玻璃看到这一幕的王所长松了一口气,叮嘱身旁一头白发刚穿上工作服的人:“她看上去心情不错,谈话应该会很顺利。”
  “这次行动代号已经定为了【救世】行动,换句话说,里面那位,就是救世主,你进去后一定要顺着她知道吗?”
  “明白。”新记录员整整衣衫,这也是他的经验,衣服整洁可以让对方感到被重视。
  “首长正在赶来的路上,在这之前,就靠你了。”所长还是不太放心。
  他细碎的叮嘱着:“记住,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夏望安在别的世界生活了十年,现在还不确定精神状态如何,哪怕听上去很离奇,你就在心里想她是救世主,她要什么都可以,只要她要了,立刻启用紧急呼叫,会有人立刻行动把她要的东西带来的。”
  “放心,我做记录员三十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新记录员很有信心:“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我都只会面不改色答应她。”
  他站直身体,行了个军礼,让自己处于放松状态,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您好,我是……”
  他先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说明了国家对夏望安的重视程度,巴拉巴拉说了一通,夏望安的关注点只在最后一句话上。
  ——“所有要求都可以答应吗?”
  少女眼睛亮了。
  看上去很期待的样子啊,新记录员心中松了口气,这种事,不怕她要求多,只怕她没要求啊。
  他面上熟练露出从容温和的笑:
  “是的,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管是天天吃到撑的大餐,还是职位颇高的军职,亦或者是那珍惜无比的蔬菜。
  甚至夏望安就算是现在说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异种,都会有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基地,将外面游荡的某一位凶恶异种打断腿掰掉牙带回来给她看。
  新记录员保持着温柔稳重笑容,望向夏望安,作为一名工作了三十年的记录员,他已经随时准备好了微笑着答应对方的任何要求。
  夏望安递给他本子,期待脸:“我已经写下来了。”
  新记录员微笑着接过,看到上面内容后,就是一愣。
  夏望安完全没发现他的面部表情,还在说着:“穿越这十年,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每一个世界都没有它们。”
  “尤其是我穿越前还和它们在一起,当时我正触碰到它们,还没拿起来,砰一下就穿越了。”
  夏望安越说越悲愤:“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就拿在手里了,你知道的,它们有多么重要。”
  新记录员:“……那,那确实是很遗憾。”
  “可不是吗?”得到认同,夏望安高兴了,嘴角越发翘起:“这十年里,每一天我都在思念它们。”
  她催促道:“你能快点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新记录员:“……好的,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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