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此情被谁审判（四）

  娱乐码头，一个光鲜亮丽，越夜越美丽的不夜城。充满了金银财宝，各式休间游玩的场域，科学园区海运枢纽，当然也是个充斥着世上各种黑暗、骯脏、可怕、污秽的聚集地。这个地方最高的建筑物，莫过游乐园里的摩天轮，郑郁在黑夜下，抬头望着摩天轮的闪烁华丽，十六年前，她曾在这里被小枫亲吻，也是她第一次正视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女人，后来还目睹了摩天轮被炸毁，小枫为救她而遭受枪击性命垂危－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的这座摩天轮，比以前那一座更奢华，但再大再闪耀，都不是当初回忆里的了，如同此刻的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对小枫的爱也无法再纯粹，好可惜。
  「但是我不后悔。」
  躲在一间漆黑昏暗的垃圾收集站，郑郁看着手中的戒指，内缘刻着「路小枫」三个字，她没有戴上，就轻吻戒指，然后放进裤子的口袋，忍痛扯掉左手的包扎，换了套红色的旗袍，上面绣着一隻金色的凤凰，虽然是十六年前的款式，郑郁也就穿过那么一次，那一年春季改良式婚纱晚礼服旗袍，郑郁突然笑出声，因为她现在才发现，这衣服有一处被撕坏了，一定是那晚小枫脱她衣服的动作太粗鲁，这猴急的女人。
  『郁，你的手不痛吗？』
  当郑郁摸了耳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比地狱烈火再痛的我都撑过来了，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女友为自己送死还痛的，我找不出。」郑郁说的平静，对方不答话。
  「华燁喜欢金发，皮肤白又腿长的女人，正中下怀，浑蛋就是浑蛋，色字头上一把刀。」郑郁拨了拨自己的金发，最近几年保养得还不错，没想到今晚还真派上用场了。
  『但他要是对你用药，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那就痛并享受着。」
  『你不怕死？』
  「呵……死一点也不可怕，我只怕小枫要是知道我拿她送我的生日礼物做这种事，一定会气的从海里爬出来，然后用她的武士刀杀了华燁。」郑郁笑道，对方没回应。
  「鹤熙那边得糊弄她们一下，我刚才偷存的信号，入侵她的天基系统，你没问题吧？」郑郁问，对方说可以，她就放心了。
  走出黑暗，郑郁整个人的气息神态都变得怪异鬼魅，对，鬼魅，抬头望天，小枫当晚也是披上了属于她的黑夜离开的，郑郁深知她的光明是她换来的，她们注定不能在一起，因为她们是彼此的相反面，但同时也以永恆的姿态，存在于对方的心里面。女人最强的武器，这不是贬低、作贱自己的身体，是擅用自己的长处，彻底击溃对方的弱点。
  「播首歌给我听吧，很无聊。」郑郁微笑。
  『想听什么？』
  「Beyond的情人。」
  －－－
  鹤熙入侵到娱乐码头全区的安全监视系统，锁定在港口附近，很快就查到一艘奇怪的渔船，调不出资讯，华燁极有可能在里面，凯莎在码头的仓库区待命，凉冰则选了个好地点，在某间饭店的顶楼，摩天轮距离她挺靠近，她装好了瞄准镜，忍不住望了一眼摩天轮，像是什么轮回的预告，但她已不在乎，现在她只相信她所相信的。
  不久，听鹤熙的消息，苏马丽出现了，模样狼狈，看样子是被人揍了个半死不活，现下从一间仓库被两个男人拖着，应该是要将他丢入海里。凉冰在确认，虽然苏马丽也是一路跟着华燁作恶多端，但也不能见死不救。阿托准备去营救，凉冰解决的快，她好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开枪的快感，坦白说，以某个角度，她也是变态了，但这次凉冰不再瞄准人的要害，而是他们的小腿，原来怜悯慈悲真是比无情狠戾还更高难度的。然而，就在凉冰刚放松闭眼的时候，情势瞬间转变，只听阿托的惨呼，鹤熙再确认画面，阿托已倒地，那个垂死的金发男子不是苏马丽，中枪的两人还躺在地上哀号，是谁出的手？港口的所有画面都显示空无一人啊，连凯莎所待的地点都看不见凯莎的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鹤熙，到底有多少人？怎么多了这么多，阿托他……」
  凉冰不解，她从瞄准镜看见十几个人，但她的惊讶还没完，冰冷的触感就抵在她的后脑，凉冰太熟悉这种感觉，因为她曾在受训的时候，被枫这么击败过。如今已无关乎擅不擅长近身战了，因为已经将军了，所以凉冰只能放下狙击枪，无奈的笑，但她也许可以猜一猜此人是谁，竟然没有直接杀她，该不会是苏马丽良心发现？
  「我可以转身吗？」
  「转。」
  举高双手，凉冰慢慢转过身，她全猜错了，完全没想到会是她。
  「郑郁。」
  ＂Surprise！＂
  凉冰的瞳孔在收缩，还真是TM的太惊喜了。在这一刻，郑郁身穿红色的旗袍，简直是厉鬼来索命，又见她身后的若寧跟华燁的手下，凉冰第一次懂了何为反间计，真是令人愤怒，但又很佩服她的演技。
  「华燁想要你跟凯莎，所以我不开枪，留你的命。帮他抓到你们，他会给我，我想要的那些，你不知道我多想念『神儿』的味道，那快感比做爱高潮，还要爽上几百万倍，想得我每晚都要发疯。凉冰，你不会懂的。」
  手枪指着凉冰的额头，凉冰被逼的跪下，眼神是绝望了。
  「我是不会懂，郑郁，原来你早就走上成为路小枫的路了。」
  「不，凉冰，是成魔之路。」